无戒子

[凌李]小贼别跑(四十二)

二西西:

※宋朝架空AU


※凌太医×李护卫


 


-120-


 


黄历上也没说今日不宜出行啊!


 


李熏然懊恼地捶了下地,曲起胳膊支住身子打算爬起来。


年轻人立马伸手按住他的肩膀,手指两寸一移,灵活无比,沿着小护卫单薄身板上的那根光滑脊柱一顺到底。


见骨节没有错位,他略略松了口气,撒开手拍了拍沾到的泥灰。


“你运气还算好,骨头没折。”年轻人扶他坐直,朝他腿的方向努了努嘴,“你脚怎么样?”


李熏然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事,右手捂着左肩伤口,大眼珠在年轻人脸上转了转,神情疑惑地咕哝句:“现在算命的都会看病吗?”


那人噗嗤一下咧了咧嘴,头轻轻扬起,用拇指遥遥点了点街边的花驴,“那是我半路上向一个老道士买的,买驴送旗,我瞧着有趣就一直没扔,结果你猜怎么着?还真有人截住我要我帮着看相的……”


李熏然摸了摸鼻子:“是姑娘吧?”


那人看上去挺乐,笑起来愈发显得光彩照人。

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
“我……”李熏然灵机一动,“我是捕快呀,当然知道。”


 


这人长成这般模样,要说没姑娘勾搭连我都不信。


哎哟,姑娘!


 


李熏然急吼吼地站起来,手忙脚乱地奔去查看马车里那位的情况。


方才的事故来得突然,青青一点儿没有心理准备,脑袋磕在紧闭的厢门上险些撞晕,这会儿还撕着气儿。


“郁姑娘,你没事吧?”李熏然顾忌御街上人多眼杂,因此只开了半扇门,扶着车辕朝里望,“马车没法用了,咱们得先下车……”


青青稍稍理了理鬓发,果断推开另外半扇,从车厢里正大光明地弯腰钻了出来。


李熏然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,急道:“帷帽……”


青青冲他笑了笑,似乎并没有折返回去取的想法。


她甫一现身,先前因为李熏然的粗犷登场而傻眼的路人立刻炸开了锅。


 


“这不是……”


“青青啊!是潇湘馆的青青!”


“这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见鬼了?”


“哎,那不是开封府的李护卫吗?怎么他俩在一块儿?”


“我就说凌大人是冤枉的,小娘们听风就是雨,说了还不信……”


 


李熏然听着已经称不上窃窃私语的公然议论,又看这姑娘从容优雅地一步步踏下车辕,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。


青青察觉到他的目光,眼底泛出几丝感激,而后神色寻常地摇了摇头,倒还反过来宽慰他:“早晚都要真相大白,我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多此一举?”


小护卫的纠结心情呼之欲出:“可你……”


骑花驴的年轻人满脸好奇地凑到近前,若不是看出李熏然肩上有伤,他甚至会热络地搭上手去。


“哎,我说小捕快,你和这姑娘闹的是哪一出啊?私奔?”


这语气实在太像开封府的那群大老爷们,李熏然条件反射地从嘴里蹦出一个“滚”字,完了就开始后悔——他还要仰仗这人呢。


 


他自己身强体壮,即便有些吃力,赶午时前跑去大理寺仍旧没问题,但同样奔波了整日整夜的弱女子该怎么办?难道也靠两条腿跑吗?


掉链马如今累趴下了也没法指望,这短短时间内叫他上哪儿去找能驮人的?


 


只有这头奇形怪状的花驴了!


 


沉浸在想象中的年轻人压根不知李熏然打的什么如意算盘,只觉他嫌弃完自己后的那张脸五彩缤纷,看着颇为有趣。


李熏然见他似乎真没在意,于是同他商量:“兄弟,我想麻烦你件事。”


年轻人兴致极高地应了:“小捕快你说。”


“这姑娘是今日开审一个案子的重要证人,我现在得带她去大理寺。”小护卫抹了把脸上的汗,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,“可我这匹马跑不动了,所以想借用一下兄弟的驴……”


“借驴?”年轻人瞪大了眼,竟莫名与李熏然有些神似,“这个好说,就是……”


李熏然怕他反悔,忙冲他抱了抱拳:“那拜托兄弟了!你一看就是个乐于助人的英雄好汉!我,我先行一步去大理寺拖住人!”


“……喂!”


眨眼间,人摇摇晃晃着已经跑远了。


 


“姑娘……”


“公子请讲。”


“开封大理寺……怎么走啊?”


 


-121-


 


大理寺今日开审凌院丞杀害青青一案,有关人士除了李熏然全数到齐,无关人士更是多得数不胜数。堂里堂外皆是人墙,不论身份地位,摩肩接踵,风雨不透。


大理寺卿一脸威严地坐于上首,十分耐心地梳理案情脉络,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放过,整个问询过程就像老奶奶的裹脚布。


 


那前来旁听的大辽使臣虽是受人之托,本身对这案子并没有兴趣,但待这儿也听半天了,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这大理寺卿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了。


“黎大……”


立于右侧的明楼突然不动声色地按住他胳膊,面色不悦道:“明某竟不知大辽审案何时允许旁人随意扰乱公堂了?”


使臣闻言面上一片青黑,又听后头有人低声道:“大人莫气,使臣是外邦人,不懂咱们规矩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
他侧了侧头,发现明诚也正看向自己,笑得人畜无害。


“使臣您说是吧?”


 


堂下的凌远专心叙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,自然没注意到大辽使臣气到吐血的表情。


他始终坚信,李熏然会在时限之前把青青带回开封,在这大理寺的公堂上,还他一个清白,也还丁仵作一个清白。


 


大理寺卿看了看堂外天色,叹了口气。


“本官再问你,你方才说青青身死一事内有隐情,具体如何,从实道来。”


丁仵作抬头瞥了眼凌远,见对方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,心头忽然窜起了希望的小火苗。


“青青姑娘……”他握紧拳头,忽然提高了音量,“其实并没有死。”


 


一阵死寂之后,满堂哗然。


 


大理寺卿拍了拍惊堂木,及时制止了门口那些形似疯癫随时可能奔走相告的吃瓜百姓。


 


“可有证据?”


“草民亲眼所见。”


潇湘馆的姚妈妈不知这丁仵作怎么就临时变卦了,忍不住大叫:“大人,他是开封府的人,自然帮着凌远!”


 


“我有证据!”堂外突然响起一个令在场很多人熟悉到流泪的声音。


凌远猛地回身,只见李熏然灰扑扑地挤出人群,脸色苍白又憔悴,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。


“我把郁姑娘带回开封了,人马上就到!”


他跑得又急又快,几乎是奔着凌远俯冲过去,最后踉踉跄跄向前一歪。


凌远哪里顾得上其他,迫不及待地展臂迎去,实打实地把人搂了个满怀。


一时间再也没有人说话。


 


大理寺卿犹豫了老半天,还是把“公堂之上注意影响”八个字吞进了肚子里。

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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